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洗心鹤岩山
2016-11-30 15:48:15来源: 今日金东 记者 张晓洁 文/摄

  如果有人问起金东有哪些好玩的地方,琐园、大佛寺等定会是许多金东人推荐的首选。然而,除了这些开发得相对比较成熟的景点以外,金东还有一些小众景点,它们景色秀美,未被开发,却因此多了一种原始和神秘的趣味。比如,曹宅镇的鹤岩山。

  鹤岩山又名书岩,全山有两个山头,一为狮山,一为象山,因此有“狮象守山门”的说法。因鹤岩山山势两翼舒张,回旋成窝,形状如螺,所以,人们又叫它“螺蛳岩”。有人形容,如果金华山是掠开双翅蹲在城北的一头鹰,鹤岩山便是它东翼的某个部位。说起来,黄鹤山与其西面的赤松宫也有不小的渊源,它曾是黄大仙修道之地。据《光绪金华县志》记载:“在螺蛳岩之侧,即赤松子引小皇君入山修道之所,洞室深广丈余,洞在其侧,二君皇得道后洞闭。”近日,记者走进鹤岩山,探其真容,发现此处实乃禅修净心之佳所。

  某日去书店选书,无意间瞥到英国作家莫尔·爱德的一段话:“环顾身边,我们真的需要那么多的商品,那么多的讯息,那么多的噪音?无孔不入的声光色、欲望、诱惑……已经填满了人的意识,再也留不出空间让人聆听清晨的风声,去关心一粒种子如何发芽,或者一只蜜蜂如何酿出蜜糖。”这段读起来略带忧患语调的话,让人有莫名惊醒的感觉,于是决定找一僻静处走走。

  琐事缠身,不能远行,又素来缺少游山玩水兴致,只能求助友人。鹤岩山就这样进入了我的视野。“游客稀少,一片清静,你会有不一样的收获。”友人说。

  从曹宅镇政府出发,不过几分钟的车程,便到了包宅村。我和朋友把车停在村里,便沿着逶迤的田埂小路往前走。许是天冷的缘故,一路上并不见人。虽是深秋,田野里却依然是一片繁盛景象,踩着野草绵绵的小路,蓦然有一种回到童年的感觉。

  “到了山脚就是石阶。”朋友话刚说完,整齐的台阶便出现在我们面前,拾级而上,一座红褐色的木牌楼映入眼帘,上书“鹤岩山”。久经失修的山寨门,柱身斑驳,矗立在周围的一片绿意中,竟生出一分颓废之美。

  过了牌楼,两边的树木便葱郁起来,把盘曲的山道都遮蔽了。一座凉亭,又一座凉亭,风雨侵蚀,有些破败,却多了一份沧桑感。“别看它现在一副‘破落户’的样子,其实人家在唐朝时就出名了。”朋友说,唐朝贞观元年就有僧人在鹤岩山修身,诗人戴叙伦还有一首《夏日登鹤岩偶成》留世。

  据记录,鹤岩山海拔仅400多米,但久疏锻炼的我,在这深秋阴冷天里竟汗流浃背,气喘吁吁。朋友笑着说,他们单位曾在此组织工会活动,上下山来回不过十几分钟的大有人在。羞赧之至,稍作休憩,赶紧往前。冷冷的风带来清爽之气,我不禁做起了深呼吸,一呼一吸间,顿感心胸少了一份污浊,多了一份纯净。

  走过一段石级,山路便又成了小道,头顶完全被老树的枝丫掩盖。无边落木萧萧,各式叶子都率意倾泻在这小道上,心中竟生出惋惜之情,若是阳光灿烂的日子,这小路该是浪漫和温馨的吧。渐渐听到依稀水声,清清的涧水隐现,偶有几块磐石翻在沟壑里,覆着绿苔,夹着一些老树,老树的根须裸露着,盘绕、修长。朋友说,这些水来自前面的地藏殿。

  溯水而上,尽头果然是地藏殿,左右两株樟树,地上若干落叶,对门一座香炉。殿内洁净,金装的地藏菩萨在佛龛里结跏趺坐,右手持锡杖,左手持如意宝珠。冷落的香炉告诉人们,此处已久无香客。朋友说,那句世人耳熟能详的“我不入地狱,谁入地狱!”便是出自这位菩萨。闻此,我这个不信佛的人也不免起敬,双手合十,虔诚地膜拜起来。

  金身后是一堵山崖,黑糊糊的,凑过去一看,有一池山泉,谓“圣水池”,边上有一仙鹤塑像在此守护。雪白的鹤身在微弱的光线里异常醒目,不知从何处传出的丝丝山风和着殿里隐约的电子念经声,却产生一种难以言说的氛围。心内一慌,赶紧出殿。

  从地藏殿上去,眼前便出现一口水塘,上面架着一座石拱桥,上书“行善桥”三个字,想来这口塘该是放生塘。走近一看,果然,浑黄的方塘里,有许多鱼龟沉浮着。桥的一端立着一堵苍黄的石壁,上书“鹤岩寺——阿弥佗佛”。回望间,荫蔽的树丛后露出石阶,通往一座黄色寺庙的门口。朋友说,鹤岩寺到了。

  在他的指引下,我看到了立在鹤岩寺前空地右侧的四块石碑,隐约可见刻字。其中一块镌刻着唐朝诗人戴叔伦的诗:

  《夏日登鹤岩偶成》

  天风吹我上层岗,

  露洒长松六月凉。

  愿借老僧双白鹤,

  白云深处共翱翔。

  另有关于寺院历史记录,后来查资料得知原文应为:“唐贞观元年(627年),有僧住锡岩中,圆寂后面相如生。咸通十四年(873年),僧巨舟建寺。唐乾符四年,刺史王慥上奏唐僖宗得名鹤岩寺。清咸丰年间(1851—1861年)废。光绪十六年(1890年)重建,1958年拆毁。1993年重建。

  数十级台阶之上便是天王殿,门口有副对联“端坐象怀椅普降吉祥面对元宝山广结善缘”,两边的圆窗雕饰着祥龙和仙鹤、卷云纹,色彩缤纷,构图繁复。朋友说这殿是近年修葺过的,可惜殿门紧锁,不得而入。

  从大殿一侧绕过,进入后面一进,是“天仙庙”,里面供奉着玉皇大帝的七位女儿,即七仙姑,附近村民为求美满姻缘,或求一子半女,都会到这里磕头跪拜,希望天仙保佑。据说七夕那天求拜,更加灵验。跨步而入,数秒钟后,传来惊喜的叫声“原来它还在。”朋友指着神龛间夹道上的一只黄褐色大缸,兴奋地告诉我,相传这是一只唐朝高僧圆寂时的坐化缸,当时发现的时候,盖子破了,大家把碎片拼好后发现上面刻着一个字,但是谁也不认识。伸手想揭去盖着的红布一探究竟,最终因怕有所亵渎而止住。

  第三进是“大雄宝殿”,菩萨或坐或立,金碧辉煌。然而最吸引我的是它门前的那一大片空地。空旷的场地上,被人垦出了几块菜地,种着各式时令蔬菜。“这应该是山里长住的居士种的。”朋友指着大殿右侧紧靠山林的几间寮房说,那便是他的住处。驻足凝视间,眼前忽然就浮现出小说、电视中出现的场景,僧人们起早念经、耕种,每日吃斋礼佛,自给自足。这样的环境下,天长日久,心怎么可能不静呢?曾经读历史类小说,总想不明白,那么多德才兼备的文人,何以对隐居情有独钟。现在当我双眸看到的除了这鹤岩山的郁郁菁菁,便是这秋日田园时,豁然开朗,古人告别喧嚣,择隐而居,也许正是为洗去心头的世俗污秽,不为名利所累,不为旁人的闲言碎语所纠缠,平静、真实地面对自我,追求诗意地栖息在大地之上。

  殿后是山崖,旁边有一口约二三平米的小水池,称为仙水池。蝌蚪般的山水从石缝中渗出,“游”入水池中,朋友说这泉水长年不干,以前是寺院里僧人的主要饮水源。寺后有一条更崎岖的山路通向山顶,据说在那能看见山下几个村及两个水库的全景,但羊肠似的小道,最终让我放弃攀登。

  原路返回,再经地藏殿时,竟发现其侧有两层楼房,在树木遮蔽下,露出白色的山墙一角,朋友说那儿曾经是给佛教徒上课的地方——六和念佛堂,斋堂和胡公殿也在一侧。于是,沿着小道寻去。几棵高大挺直的老松下,还挂着几个枯萎的丝瓜,斋堂前的桌子灰尘厚积。斋堂正门书着对联“粥去饭来莫让时光错空过 钟鸣板响常将生死挂心头”。廊道上挂着四字禅语:“身和同住、口和无诤、意和同悦、戒和同修、见和同解、利和同均”。朋友说这叫六和敬语,虽称敬语,但细读间告诫之味颇浓,提醒人们为人处世应行为和善、言语亲切,朋友交往讲究志同道合,法制上应人人平等,思想上应建立共识,经济上应均衡分配。虽是佛教劝世之语,却尽显现代管理智慧。

  行过几步,绕过三五棵古松,转过去是间胡公庙,背靠峭壁,面对幽壑。庙门紧闭着,两侧的镂空圆窗上龙凤环绕着仙鹤,四方各有四只蝙蝠,龙凤鹤乃佛教祥物各有其不同寓意,而蝙蝠是何意?在朋友解释下,才知缘自其“福”音。

  对于胡公的供奉,在金华地区并不少见,尤以永康方岩最为出名。据载,胡公即胡则,北宋婺州永康县胡库人,因为官清廉,百姓爱戴,在永康方岩为其立庙祭祀。经过千年的延续,胡公早已成为浙江,特别是浙中地区的代表性神祇。朋友说山下有村便叫胡宅村,村民都姓胡,据说与胡公有着某种渊源。

  站在庙前四周顾望,忽觉自己被群山环抱了。爬上高高的石栏鸟瞰,山下的村庄、田野和道路清晰可见,正是明朝杜桓诗所言“秋暮霜林叶尽落,烟村处处列眉前”之景。

  回到山下时,仰首再看鹤岩山,忽觉一次疲劳下来也算有所收获。毕竟,山山水水,四季朝暮,因时不同。人生总有巅峰和低谷,何必因一时浮沉而恼。恰似这鹤岩山,虽不复往日旺盛香火,却多了一份自然清净,虽不是拜佛圣地,但其佛道双修的供奉自蕴育出不同的意境来。多少人喜欢庙宇,不见得真是有所求,只是有许多不能言说的秘密挂心头,亟需一个途径来缓解。跪在佛前双手合十,心里默念,低头抬首间,慢慢微笑,那是一种释放,仿佛真有人听你诉说。

  责任编辑:杨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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