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乡愁
2017-06-05 09:21:00来源: 今日金东 李利忠

  我年少时,工余喜欢四下里找地方喝酒,因此结识不少酒徒。有几位金东的朋友,更是隔数日必一聚。这中间有位姓严的兄长,酒后表情丰富,说话瓮声瓮气:“在我们村,除了鲁兵——鲁兵你知道对吧?对,对,就是写《老虎外婆》的鲁兵——除了他,就数我有名,四邻八乡一问便知。”后来我曾数次漫游金东,这才知道舍他之外最有名的还有鲁兵的老家村落——琐园村。

  好玩的是,一直以来,并没有人起而反驳,其他几位兄长,反倒都是等他一说完,便群起模仿:“在我们村,最有名的两户人家,除了艾青家,就是我家。”不错,当代著名诗人艾青故居,的确就坐落在傅村镇畈田蒋村。“你们没听说过吧?艾青的母亲曾对他说:‘你写大堰河,她只是你的保姆,你不写你的亲母。’其实他母亲并不喜欢艾青,待他也不好,说艾青克她。”……不难想象,我是多么喜欢这些故事。我想,这或许就是一个地方的乡愁吧。

  除了星散于光阴深处的这几位兄长,我前不久认识的沈希宏博士,也喜欢和我说艾青。他是水稻研究所的育种专家,长年奔波于杭州富阳与海南陵水、三亚乃至印尼间。灼灼日光下的长年劳作让孙博士显得有些黑。他曾嘲笑我“晒诗也晒得那么黑”,让我很是羞愧,觉得实在不应该。他其实也是个诗人,但他的黑与我迥然不同,他是在阳光下和稻子说多了话。离开稻子,他会满怀牵挂:“有没有口渴?有没有感冒?会不会照顾好自己……”沈博士曾数次和我说起他的家乡山头下,乃沈约后裔聚居地,“离艾青他们家才两公里”。

  又说到艾青,我不觉想起“五四”之后有一诗人名吴芳吉。据说其人推崇旧道德,却又很有浪漫气质,“与苏曼殊的俊逸才华前后辉映”。他在西安西北大学任教时,曾遇一女很是漂亮,他便尾蹑其后,一直跟到女校大门口,回来后还对学生说:“我未遇尤物如此者,不观可惜。”

  我自忖人就这一辈子,而我喝酒之外,爱好无多。有幸得遇姣好美女、优美景致,确实“不观可惜”,须得一看再看,也算生趣一种。这是实话,也是我数次往游金东的缘由。

  有很多次,我行走在金东的坡阳、后溪、琐园等素雅沉静的古村落间,感觉一颗因胼手胝足而显得沉重的心,也暂时从现实的缧绁中解脱出来。那别是一种平和空灵的喜悦,舒缓地漫过四肢八脉,顿让人消融了所有喧嚣的疲劳,也抛却了所有欲求的煎熬。这些铭刻着几个世纪的饱满与伤损的民居,使光阴的一刻千金、逝者如斯,有着触手可及的肌肤与纹理,不经意地就让人感到一种穿越沧桑的意味。

  我还注意到,有些年深月久的建筑生长着瓦松,即使在冬季也不肯匿迹。春天的雾雨一来,便润绿地衣一大片一大片,让我油然怀想起年少时相聚喝酒的一位位金东兄长。我也知道,在我这些朋友的心灵深处,除了如数家珍的乡贤和村落传奇之外,肯定也都有着各自珍贵的记忆。譬如说自己家那个小小的院子,里面慢条斯理地生长着铁树,比邻的牡丹,一到春天,花朵便出落得像大户人家的女孩子般体面端庄。或许后来它们都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幢欧式风格的小别墅,可窗外三两棵当年当仁不让地高过它们的梧桐还在,风一吹簌簌响,让人不自觉地就想起许多旧时光。

  我这样想象的时候,总能感觉嚣然躁动的日子陡然有了一点矜持,有了一点安静的意思,仿佛总有一管不绝如流泉的笛声淙淙汩汩地注入耳中。那心气宁馨的感觉真是无以名状,由不得人不去想。如果金东的古村落真是一管笛声,那曲调中实在是该蕴含着一份春雨般轻淡的伤感,恰如暮春时节为落花而兴的叹息,让我们每次想到的时候,就会被一种说不出的东西从心灵深处打动。
      那会是传说中的美丽乡愁吗?

责任编辑:楼冀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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