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美的使者施光南
2017-10-11 11:28:55来源: 今日金东 鲍尔吉·原野

  金华处在东经119°,北纬28°的地理位置,人说这是出人才的地段。李嘉诚之名言“地段、地段、地段”讲房地产的财富价值,而人才的地段如金华,比地产的价值要高出千百倍。人才为全社会所用,而非私宅之市价,两者不可同日而语。金华史上的人才,粗略说就有骆宾王、张志和、宗泽、宋濂、李渔、黄宾虹、艾青和施光南等人。他们是中国文学艺术史上离不开的人物,不能用钱估量。假如股市坍塌,一夜间蒸发千百亿的资金,历史书不为之增一页,也不会为之减一页。它们不过是钱,中国的钱源于北京人民造币厂,现名北京钱币印刷集团,如此而已。人才是星辰,明亮地悬挂在天空,北京钱币印刷集团指挥不动这些星辰。金华的星辰升到夜空上就照耀整个大地,而非金华一地。黄宾虹照亮了中国美术史,以后还要照下去。艾青照亮了现代诗歌。张志和没有巨大的光芒,他存于世上只有几首词,被历代选家所选的只有一首《渔歌子》,中国人大多读过:“西塞山前白鹭飞,桃花流水鳜鱼肥。青箬笠,绿蓑衣,斜风细雨不须归”。它是一束细光,从唐朝射在今天的书桌上。好多人爱说著作等身,我见过一位教授真跟自己出版的书照了一张相,这跟与废纸照相有什么不同?对历史而言,能留下一首诗或词已够奢侈,等身的书必定是等身的废纸。一位大作曲家,留给后世的可能只是一段旋律的几个乐句,哼起来一分钟不到,但足以不朽。

  金华《伏尔塔瓦》即如此,是施光南的故里让我很惊讶。惊讶的是施光南祖籍在金华,恕我孤陋寡闻,这个名字太亲切了。我在金东区源东乡叶村见到了他的祖屋,不禁感慨万千。

  对我这一代人,假如拿出一组具有象征意义的词组,比如“八十年代,吐鲁番,打倒四人帮,青春,小调式歌曲”,都会跟施光南的名字联系起来。它们在我的脑海里原本就在一起。中国上世纪八十年代思想解放之初——思想解放这个词太准了,我们的衣著依然破旧,物质仍然匮乏,但思想被解放了。这个“思想”也不是被哪个人给“解放”了,是意识形态减少了禁锢,人可以按照人性的思路想问题,公然投入真善美的怀抱。这一种氛围跟“实践是真理的唯一标准”大讨论有关,跟大量出版外国文学作品有关,跟施光南的音乐也有关。改革开放初期,唯有音乐通过收音机传播于中国城乡大地,比文字更鲜明可感。

  他的作品,诸如《饮酒歌》《吐鲁番的葡萄熟了》《月光下的凤尾竹》全国的大街小巷都在唱,时髦青年手拎日产大三洋收录机也在播放这些歌,可谓入心入脑。施光南的歌在述说什么呢?美与善,如此而已矣。人们欣赏美却不敢说,偷偷摸摸憋了几十年,要借着音乐的出口抒发一下,施光南的旋律就是这样的出口,那可是亿万人民的情感的宣泄,比火山喷发的力度还强大。你无处统计,施光南当年的歌感动了多少人,让多少人心上的坚冰渐渐融化,心头春意盎然。对音乐家来说,那样的年代与机遇不会再来,施光南适逢其时,作为人民音乐家,他当之无愧。同样是从极左路线的冬天走过来的人,大众心有坚冰,施光南的心里却装着春天,他把春天一古脑倒在人民面前,让人间充满快乐。只可惜施光南辞世太早,在歌剧《屈原》之后,他就告别人间。我常常想施光南如果活着,还会创作哪些好作品?他钟情于维吾尔族音乐,傣族音乐,肯定不止于这些。他心里珍藏着的宝贵素材,最终没跟听众见面,这是多么大的遗憾。

  在施光南纪念馆,我仔细观看他留下的作曲手稿,他用过的钢琴,仿佛他刚刚逝去。事实上,人们希望这位优秀的音乐家与中国一起过三四十年的生活,人们想听他被浪涛洗过的心声。施光南是一位腼腆的、单纯的、专注的人,是一个好人。他像焰火那样突然冲上天空,华丽飞逸,而后沉寂。音乐家是最不应该沉寂的,他也许正在天堂谱写新的曲子,写人间的所有美好,也深情刻画他的故乡金华。

编辑:张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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