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思念,穿过那一帘濛濛烟雨
2018-05-25 09:39:58来源: 今日金东 邢世樟

  

  清晨,山村显得格外幽静,窗外下着雨,淅淅沥沥,缠绵、低沉。沿着视平线远眺,穿过纷纷扬扬的一帘烟雨,对面山腰的母亲坟墓,显得特别的肃穆、孤单。望着飘坠下来的雨水打在窗户上,发出轻微的声响,顺着玻璃面慢慢滑落,玻璃上的道道水印痕,无声中已如一把把利刃,深深刺痛我的心,陡然情殇离散,陡然苍茫如梦,陡然泪流满颊。一种怅然失落的伤感与牵念悄悄地在心中延伸,静静的,更是深深的。

  母亲的坟朝西,陪着父亲,陪着山峦、树林、田野,晨迎朝阳,夕沐晚霞,在另一个世界里享受另一份的祥和与静谧。我在想,母亲走过紫陌红尘里已是沧海桑田绮丽的瞬间,也许还在流年风月和星辰斗转的渡口苦苦等待。作为儿女的我们却何尝不是像诗那般“霜陨芦花泪湿衣,白头无复倚柴扉”。

  母亲大名叫春兰,端庄贤淑,高挑娟秀。母亲是旧社会过来的人,自从大舅舅在抗战中牺牲后,十四岁那年就成了家里的顶梁柱。她的上进心强,喜欢唱歌,解放初期不但是文艺宣传队里的积极分子,还是队里扭秧歌的好手。嫁给父亲后,与父亲相濡以沫,相敬如宾。我打小时候就特别敬重母亲,说实话,也非常怕母亲。艰苦岁月,母亲几乎每天跟着父亲出工劳动挣工分,生产队里什么活都争着干。在家里,除了督促我们的课文学习之外,张罗油盐酱醋茶,就是再累也要做点好菜,即使是家里揭不开锅了,也要往稀稀的玉米糊里掺入几粒白米饭,或掺进腌制霉干菜剩下的盐卤汁,或掺点青菜什么的,让我们吃得饱。

  父亲常常和我说,母亲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人,长大后一定要记得孝顺她。其实,那时候我并不十分懂得父亲说这话的其中概念。而母亲呢,从来都把喜悦藏在心底,每当我们帮她干了点什么,她总是抿着嘴笑笑,然后轻轻地哼着那首永不老的《南泥湾》。

  我们兄弟姐妹七人,我是老三,母亲却最疼我。家里的大小活儿都让大姐大哥们分担,从不让我干重活,也不让我吃一点苦。我家人口多,生活十分拮据,连每年上学仅是几元的学杂费都得拖欠好长才能补上,甚至到代销店里买的酱油也不会超过2分钱。母亲什么事情都要精打细算,不浪费丁点儿。听村里老人说过,仅见到过我母亲当年出闺穿了一次的大红袄,之后再没有穿过有体面点的衣服。我大姐穿的那件细花棉衣,从大哥到二哥,一直到我在鞋塘中学念书还在穿。

  光阴荏苒,我们长大了,也成家了,母亲却老了。晚年的母亲,不顾已是七十五岁的高龄,不顾我们的极力反对,去山上砍柴,下地种菜。我们这些做儿女的,就是生怕老人家外出有什么意外,除了自责,无奈由着她的性子。

  2009年,母亲终因积劳成疾与世长辞。在母亲的遗物中,三张银行存单压在陪嫁来的木箱底。小小的几张存单里,载录的不仅仅是五位数字,而是母亲省吃俭用,一生任劳任怨的象征,是留给我们这群儿女的一片深情。小小的几张存单,棒在手上却是那么沉甸甸,我的手在抖,心在颤……

  “白头老母遮门啼,挽断衫袖留不止“。我知道,母亲离开我们多年,却一直以来并没有远离她的视线,虽然再听不到母亲的絮叨了,也看不到父亲常蹲在门槛上吸着旱烟沉思的模样,但母亲的笑,父亲的样子,依然历历在目。我儿时曾经托着腮帮子看的那一种好奇里的期待,随着深邃的记忆化作一首稚气的歌谣,越过山村,越过陇野,走向小山头。

  窗外的雨,不停地下着。

  我推开窗户,一阵细风迎面扑来,带着丝丝的寒意,带着微微的湿润,直在心尖上打转。雨幕里,我心中油然叠起了几许的清愁,在飘飘洒洒中挣扎。每每看见母亲的坟墓,总会因为不平静的思念而满面流泪,想着自己一直走过来的路,所做的事情,所唱的歌,所写的故事,冥冥之中无不在母亲的牵挂里……

编辑:胡城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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