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像妈妈们都有个通病,只要你说了哪样菜好吃,她们就会频繁地煮那道菜。就像我母亲的招牌拿手菜“土豆炒牛肉”,只要我回家吃饭,这盘菜便会准时出现在饭桌上,就如同一个约定。
我常用低调两字来形容我母亲的这盘拿手菜,因为在宴席饭桌上它是最不起眼的。每年春节的家宴上,母亲总是会花费许多心思,有糖醋排骨、清蒸鲈鱼、蟹炒年糕等数十样美味佳肴,客人们纷纷提筷进食,可唯独那盘土豆炒牛肉无人问津。
确实,比起其他菜色的鲜艳,这盘土豆炒牛肉显得暗淡无光,表面看上去甚至还有些焦黄,可他们不知道那是土豆丝的酥脆;牛肉看上去也有些油腻,可其中蕴含的是嫩滑的秘方。
当年,饭桌上还未懂事的我会在心里嘲笑客人们的“不识货”。长大后我才明白,其实不是客人们不识货,而是我对母亲的这道拿手菜有一种超乎常人的情感。这情感的起源是母亲,因为这盘菜里饱含着母亲对我的爱。这盘菜,母亲做了八年,我吃了八年。
因为爱吃牛肉,每次下馆子我都会点上一个爆炒牛肉,母亲看我爱吃便想尽办法地学。她说,自家做的卫生,份量也多。现在我还能回想起第一次吃母亲做的牛肉,是既生硬又塞牙,配上土豆简直难以下咽,一旁的母亲还因此被我埋怨了几句。
原以为她会就此放弃,没想到第二天又去菜场买了一块牛肉,按照邻居告诉她的“嫩肉配方”又做了一遍。结果,虽然没有第一次的生硬,但比起餐馆里的自然还有差距。“怎么样,老不老?”看到我尝了一口,母亲随即便投来期待的目光。“还行,比上次好。”我嘴上回答着,行动却没跟上。
或许是母亲看出了我的“谎言”,有天回家,我看见母亲正端坐在餐桌边,认真地记着笔记。我走近一看,上面写的全是关于如何烧好牛肉的内容。那一刹那,我的心里涌出一阵热潮。原来,我的每一个爱好、诉求都被母亲重视着,她一直默默地在我看不到的地方用心着。
随着不断改进和学习,母亲烧牛肉的手艺越来越好,她在腌制过程中不仅裹了生粉,还加了蛋清,下锅翻炒半分钟即可出锅,口感吃上去甚至比餐馆里的还略胜一筹,每次我都能就着吃上两大碗米饭,满足感溢于言表。
我想,如果这世上有一种食物可以让你瞬间泪流满面,那一定是妈妈做的菜。这种熟悉的味道,是幸福的滋味。时至今日,我吃过金华大大小小数十家餐馆,品尝过各地美食,可最喜爱、也最想念的,仍是母亲为我学的这道拿手菜。这一生无论我走到哪里,都将不会忘记。
编辑:张静